翟安琪
我提着沉甸甸的行李箱下了火车,酸痛与麻木在手臂间蔓延开来。
可是口袋里还带着体温的饼干,却让我回想起了那位老妇人,于是便怀着一份感激加快了步伐。
火车站的大厅内潮湿而又冰冷,一声声机械地报时声回响在耳畔,四周全是拖着行李赶路的人。
我本是十分不愿意独自乘车,但由于父亲的疏忽买错了车票,我只好拿着这张买错的车票独自走往检票处。
车站里熙熙攘攘,我仿佛被一阵又一阵的浪潮挤得东倒西歪。
几经波折,我终于拖着笨重的行李挤上了火车。
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座位,却发现这个座位上坐着一位拎着大包小包的老妇人。
一副农村妇人的样子,身材有些佝偻,黝黑的皮肤似乎在埋怨它受到的日晒雨淋,一双看起来似乎历经了世间所有苦难的粗糙双手,使她显得那么沧桑。
我从周围衣着光鲜的城里人的眼中,看出了他们对农妇寒酸样子的厌恶,似乎在尽力拉开与妇人之间的距离,连我也不免世俗地在心里嫌弃她。
我只好扫视其他的座位,却发现到处坐得满满当当,迫不得已,我只能硬着头皮坐在了农妇旁边。
她一看到有人坐下,就急忙十分友好地往里挪了一些,我虽然注意到了,却依然装作视而不见。
“北京时间六点三十分。”
车内又回响着广播声音。
傍晚时分,夜色渐渐吞噬了明亮的阳光。
我咽了咽口水,顿时觉得腹中空空,饥肠辘辘。
连忙拿出包,却发现只有几包咸菜可怜兮兮地望着我。
饭菜飘出的香味弥漫了整个车厢,望着周围的人吃着各式各样的“美食”
,我直咽口水,心里真不是滋味。
忽然,耳边传来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:“小姑娘,你要吃饼干吗?”
这是我从未想过的事,竟然是她——这位十分不讨人喜欢的农妇,这位我有些嫌恶的人,只有她注意到了我的窘境。
“吃吧,是干净的。”
只见农妇的手在粗布衣裙上使劲地抹了又抹,好像要把黑皮肤擦白一样,然后用一双擦得通红的手小心翼翼地递给了我饼干。
那一刻我急了,不知如何是好,诧异地看着她,看着这位农妇的脸,似乎觉得窗外不再漆黑,而是光亮依旧。
我尴尬地接过饼干,声音有些发涩地道了声谢。
我再一次打量她的脸,似乎不再是寒酸,而是熠熠生辉。
她那双遍布了划痕的手令我心头一颤,手中紧紧攥着的饼干似乎还留有她的余温,它像一阵暖流拂过我的心头。
窗外的风景定格了,我下了火车,朝前走去,不禁回头,望见在火车上偶遇的那位农妇在人群中穿梭,那一刻,她显得那么的高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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