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
梁衍空把梁耀叫了过来,梁耀看到我的那一刻吓得向后退了两步。
他揉了揉眼,定定站在原地,然后像他父亲那样,远远地看着我流下了眼泪。
“妈,妈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?”
“让一下。”
给我打针的小护士推了推挡在门口的梁耀,又在看清他与梁衍空后惊喜出声:
“你们不是五楼那个模范家庭吗,怎么来六楼了?”
梁耀一脸不解:“什么模范家庭?”
“五楼那个抢救成功的阿姨和你们不是一家人吗,你们一家三口在我们医院都成为一个佳话啦,阿姨手术成功了,你们一家也是苦尽甘来了。”
梁耀沉了脸,走到我床边指着我对护士说:
“你们瞎说什么,这才是我妈。”
“啊?不对呀。”
小护士翻了翻信息卡,疑惑问道:
“阿姨,您不是丧偶丧子吗?”
梁衍空身形一晃,抿唇扭过头,有晶莹的反光闪过,我看不太清。
我笑呵呵地伸出手,示意小护士扎针,遗憾说道:
“对呀,我丧偶丧子,不然手术和住院怎么都是一个人呢。
我没有家,也没有家人的啦。”
“妈!”
梁耀提高音量,吓了护士一跳,她疑惑地看了又看我们仨,嘟囔着“离谱”
,推着车离开了病房。
“妈,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,还有,你到底怎么了,怎么变成这副模样?”
我的视线从吊瓶里滴下的药液挪到他的脸上,声音不带一丝情绪。
“你陪在你陆姨身边幻想一起去看极光的时候,我确诊了乳腺癌晚期。”
“你口口声声要我给你陆姨献血的时候,我的癌细胞扩散到了骨髓。”
“你和你父亲在你陆姨手术成功奔走相告庆祝的时候,我被下达了病危通知书。”
我紧紧盯着这个曾经与我拥有同一个心跳的儿子,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“我和你父亲说好了离婚,我对你们的失望攒够了,快要漫溢了,我真的遭不住了。”
梁耀扑通一声跪下,俯在我的床边,像小时候一样哭喊着:“妈,我错了,别丢下我。”
一个留学精英,此刻却哭得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狗。
他哭到抽噎,我却在药效的作用下沉沉睡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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